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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4章 前世番外

陆迟走后, 苏轻眉思索良久,父亲觊觎她的嫁妆,她再呆下去还得面对苏秋雪和继母的妨害, 左右她没有心仪的男子, 和书生在一起无妨。

他家境清贫,人很聪明, 倘若考上功名, 往后二人一定可以好好过日子。

可她也有犹疑,父亲起初为了家产对母亲甜言蜜语, 后来呢, 母亲病重时他就急着将刘氏接了进来。书生现下说得好好的,谁知发达后会不会宠妾灭妻。

苏轻眉只来得及烦恼两日,新买的丫鬟绿桃听到流言即刻赶回家告诉她, 破庙遇到的老妪已将所见宣扬了出去, 眼下满城皆知她的遭遇, 林琼英也闻讯下山寻外孙女。

樨香院儿里,林琼英掌心捶打胸口,连连痛苦哀叹:“都怪我,住个劳什子山上!”

“外祖母,不怪你,是苏秋雪和刘慧娘害我,我以后小心点便是。”

“可你还怎么嫁人?”

“那我就不嫁了,陪陪外祖母也挺好的。”

即使这样说, 林琼英依旧难受得紧,两日躺在榻上没下来, 苏轻眉送大夫出门时看到了后门的书生。

“外面连言蜚语, 你还好吗。”

苏轻眉认得的男子本就少, 对这类直白的关心一向难以招架,不知该回什么,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,“我外祖母病了。”

“容我拜访一下?”

“……我先去问问外祖母。”

林琼英自是同意,让绿桃搀扶着坐到院中。

苏轻眉原想带陆迟见一见外祖母,解释当日并没有发生多么可怕的情形,好让外祖母宽心,没想到书生居然老老实实地把真实景况全说了,林琼英听完脸色一变。

眉儿和眼前这位书生都到了那个地步,不成亲根本说不过去。

唯一庆幸的是,青年的容貌上等,气质卓然,眉儿似乎也不讨厌他,这教她心气稍微平顺了点,尤其当陆迟郑重地说明想娶苏轻眉为妻。

苏轻眉先前只和外祖母讲了避雨时二人不小心碰触被误会,此时他将一切道出,她早就脸红地躲在廊柱旁,听到他说想娶她,偷偷探出巴掌大的脸。

事已至此,林琼英无奈地问:“你家中还有谁?”

“父母皆亡,家无长兄。”

看来是可怜孩子,回忆起当初苏文安同样装的千般万般好,老太太又问:“你应该见过眉儿的父亲,眉儿的确有丰厚的嫁妆,你有何看法。”

陆迟答得不疾不徐,“老太太放心,我绝不侵占,立字为据。”

林琼英一把年纪,怎会轻易相信他这句,“那你图什么?”

“晚辈有愧。”陆迟神色认真,“晚辈无意间毁了苏姑娘的清白,连累她承受非议,娶她实我高攀,但我私心为求一份心安,斗胆与您开口。”

男人这番表现光明磊落,倒让老太太信服。

抛开他们在错误的时机相遇,单看外貌人品,林琼英挑不出错来,然后又问了些他的年纪,家在何处等等,半个时辰后,让绿桃送陆迟出去,她拉着外孙女的手好好聊了聊。

苏轻眉终归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,见外祖母对书生有好感,再一想他的确是位如玉君子,心里难免动摇。

女子这般在院里纠结了一炷香,绿桃跑来禀报,书生仍在门外停留。

苏轻眉半狐疑地推开院门,陆迟就站在树下,听到开门声转过头,“苏姑娘。”

女子挪步上前,“嗯,你怎么没走。”

男人轻笑,顺手折了一支凌霄花递到她手里,“我想娶你的原因还有保留,不知该不该说,

怕唐突你,所以犹豫到现在,你要听吗。”

女子被他勾起了好奇,低头玩弄橘红的花朵,细声细气,“什么原因?”

陆迟试探过几次,发现她比梦中更要青涩,越是直接越可以引起她的慌乱,他不自觉地喜欢这样逗她。

“因为,你生得很美。”

苏轻眉闻言不小心掐下一片花瓣,她心跳快速跳动了几下,真该骂他孟浪,可人家提前说过怕唐突,是她非要追问的。

女子企图用言语反击,冥想半天,就道了句,“你,你也好看!”

陆迟扯唇笑了声,“哦,哪里好看?”

苏轻眉不可置信地抬头,男人戏谑不失温雅的眼神正盯着她,她面上发烫,撇过头不再接话,“陆公子,你是不是该走了。”

“的确。”

男人走出去几步后突然折返,修长手掌握住门不让她关,沉声道:“苏姑娘,第二次了,你还没有给我答复,嫁不嫁给我,我不会问第三次。”

苏轻眉不懂,书生看着温润如玉,语气也亲和,为何单独与他相处总感觉到难以拒绝的侵略性。

“我,我不知道,我再想想!”

苏轻眉推开他,砰地合上门闩,双颊早已通红,她是疯了吗,居然会说出再想想这样的话?

……

扬州城里的流言甚嚣尘上,在林琼英的首肯和苏轻眉的不坚定之下二人婚事终归定了,传闻立马转变了口风,那位老妇表示老眼昏花看错,苏家大小姐和书生各坐在庙里两侧屋檐避雨,并未有出格举动。

众人惋惜木已成舟,堂堂富商苏家的嫡女嫁给了一穷二白的书生,连婚房都没有,还要问同窗暂借几日。

苏文安不甘不愿地配合三书六礼,瞧着抬进来寒酸的聘单,眼不见为净地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将女儿嫁出去,那架势恨不得从此直接断了联系。

成亲当日,只有外祖母送她,苏轻眉不敢表现胆怯让老人担心,其实她坐上花轿时真的无比忐忑。

早上启程,晚上到了徽州城临河一幢独栋单进院。

她没见到陆迟的亲人,拜高堂是用两杯清茶代替,虽然奇怪,但她过完礼就和书生分开,找不到机会细问。

这次结亲即使照足规矩都没多大场面,席间坐得零零散散,估计只邀请了他部分同窗和就近邻居,苏轻眉进了后院发现外观的灰墙黑瓦平平无奇,内里却是别有洞天,装饰雅致。

女子忙了一天不觉,静下心来不禁有点后悔答应这般仓促的成亲。

先不提婚事简陋,毕竟书生的确没银钱置办大排场,单说熟悉程度,不比沈大哥和她从小相识,她和书生只见了几面,万一他的君子风度是装出来的,万一他关上门欺负她怎么办。

苏轻眉心里着实没底。

陆迟站在窗口,看着房内一身火红喜裙的女子,她身段姣好,细穗落云肩,鼓囊的胸脯往下是杨柳细腰,因为紧张不断绕弄手里的缎带,细腻白洁的手指在一片大红里曜目不已。

席上的宾客皆是聂五找来充数,他无须应酬,停留在这看了她好一会儿。

原来和她成亲就是这样的感受,他以为能有多惊心动魄,夫妻对拜也不过如此,梦里的‘他’何必有那么深的执念,逼得他在娶到她之前夜夜难眠。

男女之情真是可笑。

苏轻眉坐在床沿,越想越焦灼,门被推开,她看到喜帕下走近的玄靴,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陆迟冷淡的神情换作温和,慢慢替女子揭开喜帕。

苏轻眉看清了周围,房

间大小方正,床的帐幔挂着双喜,斜对过是扇窗,窗下安了琉璃镜的梳妆台精致新颖,紧邻的檀木书案上堆满了书卷。

喜房中央,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张摆满花生、莲子等吃食的八仙桌。

“是不是很累。”

苏轻眉揣摩着书生和平常一样的温和语气,松了口气,她真怕他会变了性子,“……还好。”

“来,吃点东西。”

苏轻眉听话地起身跟他走到桌边,对着两个空酒卮问道:“我们是不是该先喝合卺酒?”

陆迟顿了会儿,他不爱饮酒。

他娶她不是真心把她当做妻,一个月后他就要回京,届时他准备将她留在扬州派人看着就好,这种虚无缥缈的形式,对他而言不重要。

“不必,你腹里空空,酒会让你难受。”

苏轻眉感到男人对她的关怀,心上一暖,反而主动倒起酒,“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,我能喝一点儿。”

女子说完端起酒杯塞到男人手里,陆迟微楞后接过,下意识迁就她主动交腕的手势,与她的额头抵近,两人近到呼吸交错。

她身上满满清香,肤白如雪,略施薄妆和平日比少了青涩,粉红的眼尾透出含苞待放的妩媚,喜烛的光影落在她染了酒色的红唇,让他忍不住想吻。

梦里,她和穆青羽就是如此吧。

男人的心情瞬间冷了半截,他悬崖勒马,向后撤开三尺间距,“好了,吃吧。”

“噢。”

苏轻眉完全没在意对面的挣扎心情,她饿坏了,将桌上的花生红枣汤直接吃喝下肚,吃到一半见男人定定望她,递过去,“你要喝?”

男人没接,苏轻眉反应过来,这是她喝过的。

她羞着脸收回碗。

陆迟袖袍下的手握成拳,他差一点就要捏住她的手腕,就着杯沿沾上的朱红胭脂吃下去,他对她哪来那么多冲动,他又不喜欢她。

“陆迟,这里借一日,我们是不是要明天早起离开,你平常住哪呢?”

陆迟被她话里可怜兮兮的内容拉回思绪,“什么?”

“这儿是你与同窗借的,不是吗?我们成完亲要还给人家。”

苏轻眉是听苏文安说的,但苏文安是先入为主,猜测书生穷的给不出一处住地,像陆迟这种有洁疾的人,怎么可能为了演戏借个住处。

他不置可否,“你想住到何时都可以。”

苏轻眉从小被娇养长大,外祖母和母亲从小教导她不能占旁人便宜,立马回嘴,“那怎么行,我们会被笑话的。”

她把桌上的碗筷推开,回身从陪嫁的大木箱里抽出几张银票叠在桌上。

“除了嫁妆,外祖母给了我这些银两,我们可以在徽州先买一处宅院,好不好?”这也没办法,书生太穷了,她若是不补贴,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。

“你看着我干嘛。”

陆迟觉得她为他着想的样子很好玩,配合道:“那就先住一个月,我付了一个月租钱,不住就浪费了。”

“也行吧。那位同窗来吃喜酒了吗?”

男人胡诌:“来了。我感谢他,多敬了他一杯。”

“哦,那他们有随礼吗?摆在哪里啊?”苏轻眉刚成亲,她没有母亲嘱咐,凭着常识问出来也没不好意思。

随礼啊……

陆迟也是第一次成亲,他没想到这些安排,来的人多是自己的属下假扮哪来的随礼,“在库房,你猜会有什么。”

“唔,约莫是茶具,雀灯,玉佩手镯之类的。”苏轻眉想到陆迟

的朋友大多也是书生,估计买不起贵重物品,又道:“不对,应当是字画。”

男人若有所思,“好,明日你去清点。”

“嗯。”

陆迟直起身想去书房,苏轻眉以为他耐不住要洞房,忙寻了个新的话头,“陆迟,你明年去考功名?”

男人被她扯着袍袖拉回座位,道:“你希望我去。”

苏轻眉领会错了意思,她以为陆迟是娶了她囊中羞涩,付不起束脩不能去,“你是读书人,想去是应该的啊,银子我能给你。”

陆迟推开她拿来的银票,笑道:“想得这么远,若是我一直考不上,你就一直供我。”

苏轻眉蹙起秀眉,她还挺心疼钱的,但科举是件正经事,给他花一点儿,母亲不会怪她吧。

她郑重地点了点头,伸出一手青葱手指,“若是五次都没考上就罢了,说明你没有那种天赋,反正母亲留了铺面给我们。”

多了五次机会的陆迟:“……”

苏轻眉继续说起她想开一家绸缎布店,陆迟端坐安静地听,偶尔给她续茶,直到深夜,她忍不住打呵欠。

“困了?”

苏轻眉揉着眼睛,“……还好。”

她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害怕洞房四个字,陆迟对此了然,他也无意和她加深羁绊,“不早了。”

苏轻眉心道终究躲不过,嫁都嫁了洞房是迟早的事,就在陆迟准备出门前,她鼓起勇气应声:“那能不能我睡里侧你睡外侧,我喜欢贴墙。”

男人脚步没刹住,“我去下书房,你先睡。”

“哦。”

陆迟走远了到廊下,抬手招来聂五,“今晚席上来了多少人。”

“世子,属下找了二三十个。”

“让贺思远去买三十幅名家古画送到库房。”

“遵命。”

陆迟沐浴完在竹林间的书房读了会儿书,沉不下心在院里绕了半天,不知不觉绕回喜房,依旧是从窗口望进去,女子盖着软被缩在里侧,明显替他留出一旁空位。

龙凤烛要燃到一半,男人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吹灭,和衣躺在她身边。

床不大,二人几乎是紧挨着的。

仲秋时节晚风微冷,窗扇关的不严实,苏轻眉素日里有绿桃给她灌汤婆子,她习惯性地往热源处挤,很快整个人缠在男人身上取暖。

陆迟怀里撞进了软香温玉,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狠不下心推开,庙里那晚他还能借口喝了催.情.药,此刻他不得不承认,他喜欢她这样抱着他。

女子任何动作都不用做,他已经口干舌燥,欲念四起,偏她的手和腿还不肯安分。

陆迟忍无可忍,用被衾把她结结实实地裹成一团,苏轻眉迷迷糊糊醒来,看到黑着脸的陆迟吓了一跳,几息后回想起她已嫁了人,今晚正是洞房夜。

她瞬间清醒。

陆迟的夜视很好,他没错过她脸上的惊诧和害怕,可梦里她和穆青羽不是这样的,他记得很清晰,窗影里他们交颈而眠,她全无反抗。

男人心下冷笑,怎么,遇到他就怕得不得了,生恐失了清白,呵,他可没兴趣强人所难。

苏轻眉小声说:“陆迟,我睡不着,能不能聊聊天。”

“嗯。”他也身上燥的睡不着。

“你是徽州人氏?”她本想问他的亲戚在哪,怎一个都没瞧见,难道都是外乡人。

陆迟面色冷淡,语气永远温和,“十二岁那年,有人从河道救了我,我醒来就在徽州。老师说,我爹娘死于船难,只有我活了下来

,可惜我失去了记忆。”

苏轻眉本以为自己算可怜的,现在听听陆迟更可怜,她侧转身用手臂枕着头,“他们晓得你活着,一定会很庆幸,我的母亲也是在我小时候离开,但我想她还在护着我。”

陆迟转过身对上她的视线,“嗯,苏姑娘不用安慰我,我没事。”

“你说忘了以前,是什么都不记得吗?”

“我记得我姓陆,还有少许儿时片段。”

苏轻眉起了兴趣,“儿时片段?说说呢。”

陆迟本意敷衍,不知怎的,被她满眼的期待硬是张开了口,“家里种过一棵桃树,八岁那年我爬上去摘了半天,特意挑的叶大汁多的,摘下来发觉全被鸟啄空了另一半。”

“都快坏了,气得我一晚上没用膳,在树下打鸟。”

苏轻眉听得咯咯笑,“我家有棵银杏树,偶尔有鸟儿吃上面的果子,要是你喜欢吃桃,江南十月有雪桃,我带你去摘。”

陆迟闻言,十月……她还不知道他下个月就会离开扬州。

他笑道:“好啊。”

苏轻眉看了眼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,感慨书生真是正人君子,一晚上都没有对她做任何轻薄,看来她的担忧是多余的。

人一旦松弛下来就困了,“陆迟,我想睡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陆迟血气方盛没那么容易入眠,不多时就听她嘴里开始呓语,他走到窗口,叩击了窗棂三下,李焱飞身从树下落在他面前。

“世子有何吩咐。”

“派人去扬州府衙取十六到二十年前所有应征去边关的画像,查看里面有无李明煦,再把他的画像拿来给我。”

不知为何,陆迟现在特别想查清楚梦境里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,他需要完全证实。

“是!”最近转码严重,让我们更有动力,更新更快,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。谢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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